【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是開開心心的上學去!】
擔任維護孩童上下學的愛心導護志工,已經到第四個年頭。
從一開始心疼學校人力不足而加入,期間反反覆覆很想辭退,到現在,連最小的鈞鈞都上了高年級,還是堅持了下來。
即使每個不認識我、我也不認識的孩子總是和我匆匆一瞥,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,但是一次又一次,一年又一年,大約什麼時刻會看到什麼孩子、他們會用什麼姿態走路、會帶著什麼表情、會不會笑臉迎人、懂不懂得打招呼、說謝謝,甚至便當袋有什麼花樣,我大約已瞭若指掌。
隨著神奇寶貝、演變到海綿寶寶,到海賊王,便當袋都一代換一代了,每天打我身邊經過的孩子,也一年似一年地戲劇化長高長大。
每個新的學年,我才發現,哇!好幾個熟悉的面孔都不見了!
這才發現,我又站了一年的崗啦!
每次二三十分鐘的站崗在颳風烈日下雨時,顯得如此漫長,但是回頭一瞥,孩子卻個個都長得那麼神速啊!
有時在社區身邊突然出現一張似熟悉又陌生的臉孔時,才發現,那不是當年聽到我的哨音反應總是慢半拍的那個小男孩嗎?看起來一臉沉穩,都已春風少年了!
送走了一批批個頭都高過我的六年級大孩子,總會來一批眼神迷茫、滿臉懵懂的稚嫩小一新生。
我最喜歡看那一張張娃娃臉,有的活蹦亂跳,跟在後頭的爸爸媽媽急得滿頭大汗抓不住;有的羞怯緊張,把爸媽的手抓得老緊,我故意逗逗他們,一個個害羞得脹紅著臉,說不出話,甚是可愛!
我總是在這些萌萌臉孔中搜尋到自家小子們當年的影子,一時間也忘了是他家我家的孩子,等綠燈的空檔,就是忍不住蹲下來「玩」孩子!
當然,在蓬勃朝陽中,也有看來不可親的孩子、一臉愁容的孩子,更有一臉憤怒的孩子。
我才發現,在我導護的路上,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是開開心心的上學去。
有一個個頭很小的男孩,從雙眼透出來的思緒可知,他應該不是低年級,但是他實在太矮小,所以特別勾起我保護的慾望。
但是他臉上老是憤怒的表情告訴我,他才不希罕我的協助。
有時候他的憤怒非常強烈,似乎巴不得要昭告天下,所以上學就帶著一只口哨,一路憤怒的吹著,吵死路人、煩死大家,似乎要和我一尬長短。
不吹哨子時,他就故意一路蹦蹦跳跳,打路燈、亂按紅綠燈鈕,看到我時,還會故意瞪我一下。
不瞪還好,一瞪,我才看清楚他有一張輪廓相當漂亮深邃立體的臉龐。不看個子,只看長相,嗯,貨真價實的小帥哥!
輾轉得知,這個男孩不知何故脫離了自己的原生家庭,目前住在寄宿家庭。我不想去追究他目前的居家生活與家庭人際問題。
但是,得知這個背景,對於他的憤怒,終於能豁然開朗的理清。
昨天,我又看到他以一張憤怒的臉孔迎接一天的開始,迎接一個新的學期。
我想,在這條導護的路上,我還會有好多日子與他相見,每看到這個孩子一次,我真切希望他的憤怒能減少一些。
我不由自主地對他微微一笑,當然,換來的是全無表情的冷漠。
接著,我開口了:你剪頭髮了吼?剪完頭髮你的臉看起來好光亮,非常帥!
他終於抬頭看了我一眼。(是不是心裡有OS:沒想到這阿姨有注意我有沒有剪頭髮?)
我摸摸他刺刺的三分頭,又說:你今天看起來不太一樣喔!臉很亮,眼睛也很亮!你看起來很有精神。
沒想到他竟然開心的咧開嘴,笑了一下。哇!第一次看他笑啊!
真的,那男孩笑起來能把陽光整個吸到自己的臉上,像一棵小蘋果樹。
我忍不住蹲下來摸摸他小帥哥的臉頰:開學囉!要開心喔!
他頭一低,一路笑著走過去,當然沒有亂吹哨子,亂按紅綠燈,沒有活蹦亂跳,一路很規矩的慢速前行。